靜探繁輕(小御御)

來而不往非禮也。

花雪~焚情燎原不負君(第05回)朱一龍水仙

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琉璃宝玉造就的南天门,两侧各站有数十员镇天元帅,一个个顶梁靠柱的持铣拥旄外,其下还有十数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的金甲神人。

天帝用来议事的灵霄宝殿,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甬道迴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台阶之下有天妃悬掌扇,玉女捧仙巾,凶神恶煞的掌朝天将和气宇轩昂的护驾仙卿。

这日!天帝难得閒暇的右手扶额,侧身斜靠椅把正闭目养神,突然大殿上方一隅凭空出现一枚阴气阴阴的大黑镜,镜子裡出现的是一位全身黑衣,脸色苍白却难以让人详窥其五官的年青男子,声音冰冷到彷彿烈焰都要为之熄灭的阴凉刺骨:「天帝。」

「冥君,今日怎麽有空特地使用幽冥镜来问候本帝。」天帝随即睁开双眼的右手一挥站起身来,虽然嘴上仍一派轻鬆的口吻,却丝毫不敢大意的在自己王位与幽冥镜间设下结界,回想着千年之前由朱雀挑起的那场灭世之战,当时满目疮痍的大地,三界众生突然故去的生灵几乎乱了整座冥府:「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吗?」

冥君始终一付不让人瞧出自己任何表情的平舖直述:「本君只是特地通知你一声,白泽已经托世重生。」

「其实本帝先前也有所感应,只是那感觉实在太过微弱。」天帝说着说着不由得神情伤感的摇头轻叹:「没想到这才转眼间,世间已经又过了千年,冥君确定是灵兽白泽无误?」

「根据近日来南方大地的骚动不安以及监兵神君日前来我冥府这裡调阅过生死簿,相信应该不会有错。」冥君一如既往…恰如其份地只完成自己份内的职责:「至于其他消息就劳你自己去追问了。」

…生死簿上所记载的是六道众生的年寿,实与已经位列神君的监兵等人没有任何关係,如今他有心隐瞒的私下前往冥府借阅,除了为确认灵兽是否托世这件事以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还有什麽理由!天帝不发一语的在王位前来回踱步好一会后,这才突然想起什麽的抬起头来追问:「那麽麒麟呢?」

「…」冥君闻言,只是沉默的轻轻摇了摇头。

…明明皆是在千年前的灭世之战中,损其真元而灭绝的灵兽,至今却只有一人托世重生,天帝当下有些心点不宁的点了点头:「本帝已经知道了,那就有劳冥君继续留意骐麟是否也同样已经托世降生。」

「这是本君守护冥府所应负之责…自当尽力。」原本神色自若的冥君突然微微皱起双眉:「不过…本君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天帝悻悻然的撇过头去,其实就算冥君不开口,他也已经知晓对方打算说些什麽?

「自从女娲娘娘以身补天之后,众人皆认定灵兽们在没有了娘娘的灵力加持下是不可能托世转生,可是如今白泽却不知道为什麽,居然打破了这条不成文的制锢而重返人间,本君只希望你能好好约束众仙人,切勿重蹈覆辙。」

「本帝自有分寸。」天帝强自隐忍不安地在心裡盘算着各种极有可能发生的结果。

「既然如此,那麽本君就不再多作叼扰,告辞了。」冥君话一说完,原本压抑在各位仙人们胸膛抑鬱的幽冥镜也随之在大殿上消失。

天帝再次右手一挥地卸下阻隔声音的结界:「来人。」

只见殿门外一名手执战戟的天将,连忙快奔入内的单膝跪下。

「请孟章神君上灵霄宝殿一会,有急事相商。」

「是!」

天帝神情凝重的目送着天将领命离开,若有所思的回想起,当年灭世之战的真象…

往昔!女娲在造人同时也捏造出各具灵性的四灵兽,不仅做为自己的护法,同时也为了保护相较神族都要来得更加弱小的人类,奈何人们最终仍是起了贪婪之心,渐渐的有越来越多人不肯再脚踏实地的努力生活,而只是仰仗灵兽白泽预知以及驱吉避凶的能力一昧索求,以逸待劳、不劳而获…甚至还对毫无根据的谣言深信不疑,起心动念到了性格温驯的灵兽麒麟身上,以讹传讹地四处散佈只要食下祂血肉便能得到长生,于是原本看似脆弱又瘦小的人们,开始拉群结党的企图猎补灵兽想独吞!人性的无知与贪婪,最终引来以朱雀为首的四圣兽愤怒,再加上共工头撞不周山使得三界大乱之际,趁势朝人类展开反击势同灭世…

但是真正讽刺与无奈的却还在后头,一开始无辜遭殃再到后来做为战祸导火线的白泽与麒麟,因为自身所被赋予的使命,反而不得不听从于女娲的站到了人类阵营之中,为保护人类与四圣兽对抗。

最终以白泽自责的为朱雀揽下灭世之罪而身殉;麒麟则在杀向青龙之时与白虎同归于尽;腾蛇与白晒则合力斩杀了玄武…天帝忆及此不由得深叹口气:人类虽愚昧无知却不至死;四圣兽虽为祸苍生却也其情可悯。这场由人性邪恶面所引发的战祸,最终两败俱伤的拉下帷幕,此后人们贡献香火祭拜被赐封神君之名的四圣兽以平其怒,而四神君也成了守护四方天地的保护神祇…

就在他深陷过往回忆时,青龙已经缓缓步上殿中。

「孟章神君。」天帝再度屏蔽结界的召唤青龙。

「孟章在。」青龙态度恭敬的低头作揖。

天帝连忙收敛心神地打量着眼前文人书生扮相的青龙:「由神君所收藏的麒麟眼最近是否有发生什麽异象?」

青龙闻言!不由得内心一惊的抬起头来,尴尬又不安地打量着早已知晓一切的天帝:「回禀天帝…并没有。」

「倘若麒麟眼有何异动,希望神君务必即刻告知本帝。」

「孟章明白。」青龙再度鞠躬作揖。

「最近南方大地不大平静,不知道陵光神君身上是否发生了什麽事?」天帝见青龙是个明白人,索性加重语气的出言试探。

「…」

「其实神君无须隐瞒本帝。」天帝当然知晓青龙身为四神君之首的顾虑:「灵兽白泽托世的消息,始终瞒得了一时可瞒不了一世。」

「并非孟章有意隐瞒。」青龙见天帝直接摊开牌面,于是也不再徬徨的直接表明自己立场:「白泽现如今虽然已经托生为人而不再是昔日的灵兽百泽,但是依然不得不提防其他有心之辈,或许会利用此事大作文章。」

「神君毋须多想,本帝也就是知道了消息后随口这麽一问。」天帝一脸释怀的笑看着:「只要陵光神君能够好好守护好南方大地的平静,尔等不再触犯天规旧事重演,本帝概不过问。」

「孟章在此先谢过,天帝。」

「…」天帝无心偏坦任何一方的点头示意后,直接挥手摒退青龙。

就在玄武形色匆匆的紧跩着朱雀臂膀返抵陵光神殿时,青龙白虎也已经先一步在这裡等待着他们。

…所有能说、能劝的…这一千年裡并没有少说半句,事到如今还能再说什麽?青龙神情凝重地看着眼眶泛红、固执不发一语的朱雀,实在莫可奈何的轻叹口气。

一旁默不作声的白虎突然朝半空挥了下衣袖,一隻褐色小鸟突然从他袖口飞了出来。

朱雀起初还不以为意的抬起头来,没想到飞到眼前地竟然就是方才小白泽用泥土所捏出来的那隻小鸟,只见牠像似通晓灵性的停在朱雀右手手背上,小脑袋瓜子可爱的左右摆动,不停的发出啾啾声,朱雀见状!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的展露笑颜:比起啾啾或喳喳,咕咕显然还是好听多了。

玄武看着一会难过又一会开心的朱雀,实在不知该怎麽办才好的望向青龙和白虎。

「方才我将整座村落都设在结界之中,你的气息不会被天界其他人所察觉。」白虎心想既然想不出任何理由劝服朱雀,那麽也只能尽力的去亡羊补牢了:「这隻鸟上头有你施过法的痕迹,所以不能让牠留在人间四处晃荡。」

「反正我这神殿空荡荡的什麽都没有就是不缺房间。」朱雀既不像感谢又不像怪白虎多事的冷哼自嘲,左手在小鸟头上掐了个结印后接着右手一甩:「去。」

众人瞧着鸟儿高飞又落下的曼妙身姿,转眼间大殿之中赫然单膝跪着一名身穿七彩琉璃裳,头上髮髻高高梳起,仅留两鬓长髮垂至胸前的美貌女子,方才见牠仍幼小所以没多大在意,但现在仔细一瞧!这才惊觉牠竟是一目双瞳的重睛鸟,朱雀只是眼角馀光轻瞥一眼便开口叮嘱:「以后妳就叫做火莲,好好待在这神殿裡修行,现在先下去吧。」

「是!谢过主人。」火莲声音也是极其的悦耳动听。

灵鸟重晴外形似鸡、鸣声似凤,不只能够搏逐勐兽还能闢除勐兽妖物。玄武瞧着乖巧转身守在殿门外的火莲,难掩担忧地回想起方才口唤他龟龟的小白泽:「原本以为仅凭陵光的三分灵识应该就足以将他的灵力封印廿年,没想到我还是太低估白泽了。」

「不!我并不这麽认为。」青龙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在此之前我也一直用苍镜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与其他孩童无异,灵力始终并没有什麽太大的波动。」

…如果连白虎都可以即时对整座村庄设下结界;青龙能够瞒住自己的使用苍镜窥探这些时日,那麽玄武方才的出现就绝非偶然为之!朱雀下意识隐忍怒火的双手用力握拳!

「我想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你的出现激发了白泽的灵力。」青龙意有所指地看着沉默寡言的朱雀:「更何况现在用来封印他灵力的…是你的灵识。」

「…」白虎与玄武俩人也持相同意见的面面相觑。

「现在你们究竟想我要怎麽样?决定用我自身灵识封印灵力的是玄武;现在说我会激发白泽灵力的是青龙。」隐忍心中愤愤不平的朱雀,突然目光凛冽的望向玄武与青龙后,深感讽刺的微微扬起嘴角质问:「你呢?白虎!你有什麽想叮嘱我的吗?」

「你别这样,陵光!」白虎面有难色的开口缓颊:「我们这不都是为了想帮你吗?」

「帮我!」朱雀哭笑不得的连声嘲讽:「你们所谓的帮我就是利用法器来查探我的一举一动吗?」

「陵光!」青龙见朱雀几乎将所有脾气都撒在了白虎身上,终于忍不住大声了起来:「你一向的澹漠和冷静都到哪去了。」

「够了!」朱雀双目赤红的开口打断青龙:「你们无非是要我不再去找白泽,以免到时候出事时拖累了你们。」

「冷静点,陵光!你明知道我们并没有那个意思。」向来总是笑骂从汝的玄武,难得一本正经的加入劝架行列。

「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私自现身下凡去见白泽。」朱雀毅然绝然地甩开白虎伸过来的手,怒火中烧的瞪视着青龙:「但是…现在!马上!立刻滚出我的神殿。」

「…」青龙知晓朱雀的愤怒不为玄武也与白虎无关,只是在气恼自己使用苍镜来窥探他,但是这件事实在非同小可,暂且不论上古灵兽的骨、牙甚至是毛髮,向来都是修真者梦寐以求的炼冶法器材料,就连源自于牠们身上的灵力也是难能可贵的修练逸品,况且以朱雀这般性子倘若真让好不容易托世重生白泽出了什麽事,那麽他非癫狂不可。

「走吧!」白虎伸手拉住似乎还打算试着解释的青龙,双双连袂的消失离开。

玄武直到青龙与白虎离开了之后,这才心事重重的轻叹口气:「其实你又何必把话说的那麽重,你明知道青龙也是一番好意。」

「你还不走吗?」朱雀下意识左手手指牢牢掐住椅把的背对着玄武。

「走!我这就走。」玄武在身影完全消失之前,凝视朱雀的目光始终蒙上一层浓浓哀愁:「陵光!难道你自己没有察觉,自从小白泽出现后你的灵力波动就越来越剧烈了吗?」

「在还没得到我要的答案之前,我绝不允许他出任何事!」不知时间过了许久,朱雀这才浑身微微颤抖的自言自语:「无论是修真者还是寻常的一般人类,任何妄想动他脑筋的…我一个都不会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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